……好……那么,景绣暗自下了决定:让我见一次景赫吧。在我走之前。
景赫高高斜倚在座椅中半躺着,心不在焉,目光不经意瞥向大殿里,言麟应在之位。
他已两日没有来朝会。
众臣望着他不成体统的样子,各自揣测他变化不定的颜色下暗藏什么玄机,心下许多不敢言的怨气,好在他一向如此,倒也习以为常。
他的视线兜兜转转,几度落到梁言敬身上,欲言又止。
什么才叫做魂不守舍。什么才叫做寝食难安。
昨夜辗转中,听一宿阶前夜雨零落,心绪纷乱直到天明,今日未清醒,却见落红满径,空余暗香,去未去,却难留,纷纷乱乱,无力挽春色。
景赫自问:如何才能忍住不看这伤景,如何才能忍住不发问?
他面色慵懒,肘拄膝头,手覆额前,终于压抑不住,低低问出一声:言敬,你贤弟何在?
梁言敬低首下跪,答道:他前日清晨回府,气色不佳,托我说身体微恙不能来朝,后来便不在府中,不知往哪里去了,还望陛下恕罪!
景赫哭笑不得:你又无过错,何必如此惶恐?
梁言俯□,愈发义正辞严:若陛下有任何训示,臣下必定代为转达,纵然是责罚亦绝不宽待!
转达?这种心绪……如何去转达?自己尚忧闷不已,又怎能一言而尽?
责罚?又该如何责罚?责罚何人?他真不知是该责罚自己的莽撞,责罚自己不分时宜,还是责罚言麟故意避而不见,让他空自守望?
悒悒回到内殿,景赫独自在小径上徘徊。若不是昨夜一夜春风伴雨,不曾留意宫内景物的他也不会发觉乱红堆积,一地凄冷,无从收拾。
独自饮酒么?
花树下石案上清酒微凉,映人寥落。
这个时节不应如此。这个时节应是三人相邀,相映成趣。
言麟在庭中舞剑之时,景赫应正与云绮在树下对酌。酒气萦绕盘桓,言麟的剑招也不由有些醉了。
景赫举酒壶仰头倒酒,半醉之中赏玩着言麟剑法的凌厉与英气,云绮推他一把,高声笑道:阿赫哥哥又醉得比我快!你输了!
景赫就势半躺在地上只是笑着,这笑容竟被言麟剑气所熏而在醉靡中犀利起来。他微阖双目听见言麟的剑锋正破空向自己而来,于是一翻身躲开,手上依然提着酒壶,翩然一笑道:你的剑法比前日快了!
言麟不语,用剑尖去挑那酒壶,景赫踉跄后退一步,抛了酒壶,用手指去弹剑锋,不想竟挪移不开,遂又连退数步,跃身一点身侧树壁,脸颊与剑锋一擦而过,向庭中飞去,不想言麟剑锋如影随形一般紧贴他身后,直至兵器架前,不容景赫去掂起一件兵器,景赫即时告饶:你怎么如此相赖,不容我去取兵器?说着一闪躲到兵器架后,东躲西闪,步法变换,这种狡猾而孩子气的躲藏,言麟竟拿他无可奈何。云绮看得高兴,拍手欢笑道:好玩,好玩!……
那般昔日的心境,为何不再?
难道那样不好么?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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