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点半,他坐上飞往径州的航班。
时隔四个月他又回到了家乡。
今时不同往日,每个人都戴了口罩,通道口也被隔开来,人与人之间必须间隔一米,出门进门都得做体温测量。
好不容易排到他,保安用体温枪往他额头正中央一量,眼神忽然就慌了。再测量一次,上面显示的温度是是37.9度。
后面的人立即就往后退去,保持着距离没敢说话。
“你是北京哪个地方回来?”保安问。
“海淀区中关村。”初阳说。
“你跟我来这边。”保安招呼了另外一个工作人员过来,然后领着初阳往放置着发热隔离区标牌的通道走。
他被领进一个蓝色小帐篷里,保安从一个穿着防护服的人手里拿过水银体温计给他又测量了一下体温,仍是37.9度。
“你是大学生回家是吗?”
初阳点头。
保安似有疑惑,打量着他道:“那你的行李呢?”
“我只回来两天。”
“那不能行。”保安身后的医护人员说,“我们径州这边是要限制外省出行人员了。”
“什么意思?”初阳问。
“你是外省回来的,体温超过37.3度以上了就要进行隔离,然后就不能再出外面去。武汉都要封城了,我们这些有病例的地方也要及时做好防护措施。”
初阳疑惑半天,忐忑地问:“我们径州有病例了吗?”
“13例。”
13例……径州和武汉相隔两百多公里。
“我,”初阳忽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办,只道,“我在北京有工作。”
“你不是学生吗?”保安问。
“是一个科研项目,也是做病毒这方面研究的,我必须得回去。”
保安却不想听他说了,冷冷道:“你在这儿等几分钟,我们派车过来接你去隔离。”
保安说着就掏出手机打电话汇报。
十五分钟后,这个小小的帐篷里多出了五个像他一样体温不正常的人员,然后他们被公派的车子拉到一个酒店。
酒店人员也穿了防护服,脸遮得严严实实,看不清他们什么表情,甚至分不太清他们是男是女。
他们领着一行人上了6楼,初阳的房间是605,处在中段。进去后,有一个没穿防护服的像是清洁工的工作人员背着洒水壶进来,给他这间屋子喷酒精消毒,递给他一袋防护东西之后让他扫码进微信群,并叮嘱他每天测体温,到固定地点去领盒饭,然后填表申报。
半个小时后,他坐在大概只有十二平的小房间里的床上,望着窗外沉思。
群里有人抱怨说怎么突然管控得那么严格,明明昨天晚上还没开始隔离。
也就是说,他们径州听到武汉要封城的消息之后就立即采取了隔离措施,而他们算是第一批被隔离的人员。
如果他昨天晚上没有改航班,那么他就不会被隔离。
就只是晚了半天,现在他就得在这个房间里隔离七天。而他只带了一个手机和充电宝,没有换洗的衣物。
他甚至不敢把这个消息告诉张阅宁,太突然了。
明天就是妈妈的忌日,而他之后还能回北京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