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钦玉“啊”了一声,垂着头说:“吃不下饭,胃口不好。”
没等黎彗问为什么,他就自问自答:“为什么吃不下饭?因为总想着你所以没心情吃饭。”
黎彗闻言脸色微怔,他反应了好一阵,不知道是捡哪句好听的作回应,所以最后什么也没说。
周钦玉倒也不在意他眼下像个闷葫芦,旁若无人地自言自语道:“我今天离开病房三次,上午是去超市买菠菜,因为医生说你醒来吃这个更好,中午是去骚扰医生问你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还有一次是刚刚,我去家属区接热水,”周钦玉说着,指了指身后的大茶壶,“就那个绿色的,装完热水特别沉。”
黎彗问:“特别沉?”
“是啊,”周钦玉点点头,“但没有你沉。”
此言一出,两人都有一定程度的沉默,因为都不出意外想起前几日的那个雪夜,周钦玉长舒了口气,语气很平静:“疼吗?”
疼吗?手腕上那么多道长短不一的刀痕,疼不疼,想着,周钦玉眼睛有些发热,他偏过头,没有再看黎彗。
“有点疼,”黎彗说着,手从被窝里拿出来,“但也还好。”
周钦玉望着他手腕缝针后,蚯蚓般的一道道黑色细线,最终什么也没说,将黎彗的手重新塞进被窝,摇摇头道:“放进去,外面太冷了。”
“好,”黎彗应着。
应完又突兀地问,“今天吃菠菜面好吗?”
还没等到周钦玉的回答,他忽感一阵困意来袭,眼皮也愈加沉重,周钦玉明白他体力消耗了大半,或许又要昏睡,所以凑过去亲亲他的额头,低声问道:“困了是不是?”
黎彗含糊嗯了一声,他说:“你可以抱我睡觉吗?”
“可以,”周钦玉答应着,脱掉外套和毛衣,身上只留下单薄的秋衣秋裤就钻进被窝,他没有躺下,倚在床头,静静盯着黎彗的眉眼,然后说:“小彗,等你好一点,咱们就回家吧。”
黎彗眼睫毛轻微颤动,他问:“你这次不走吗?”
他的哥哥向来喜欢选择逃跑才对,害怕或是厌恶,因为惹上这么一条非他不可的人命。
“我以前以为,我走了你会过得更好,”周钦玉抿了抿唇,“现在知道你根本没法照顾自己。”
黎彗语气很冷静道:“这是我的事情,你并没有义务要照顾我。”
“义务?什么意思,所以你要我走么,”周钦玉说完,感到一阵难以描述的难堪,“你现在生我气,是要让我走吗?”
他没有等到回应,因为耳边传来一阵平稳的呼吸声,是黎彗埋进他怀里,贴着他不知不觉睡着了。这么一只爱嘴硬的小鸟,周钦玉恨恨地想,我才不要做他的巢,想着,黎彗搭在他腿上的手轻轻一动,他便着急地连忙拍拍,好让这个恼人的弟弟能够安稳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