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长久地凝视他,轻轻抚摸他的面庞,只要他的眉宇间,露出半点痛楚之色,我的唇,便会迅速地覆上去,吻个天昏地暗。
可能,食髓知味了。好几天,我甚至都没有试试用勺子。无论药还是水或者汤,一送来我便直接哺给他,甚至懒得去想,薄纱山水屏风后,是否藏着人,在偷偷窥视。
于是,督师唇上的淤痕,便一天天堂而皇之地存在示众,在所有人的自欺欺人,或者敢怒不敢言中,一天天明显。
傅太医只敢说,袁大人的情况在转好,陛下可稍稍回乾清宫修养,臣会守在床头。
我便一笑,道,你种过痘吗?你打算如何让袁爱卿服下每日三次药汁,五次汤水,十次糖水?
他只能住口。
我反倒乘胜追击道,医者父母心,要将病患,与自己的父母一般看待,乌鸦尚有反哺之义,为何人却不能?
谬论说得他点头称是。
督师如果醒来,会大怒吗?不知道。见他昏迷依旧,我还贴近他的耳朵,轻轻说道,袁爱卿,再睡,你的清白,就快被我给毁了。到时候怎么办呢?没关系,我可以要内阁,商议天下同性可成婚一事,顺便立你做男皇后。
说罢,我就觉得,握在掌心里的大手,微微挣了挣。
大喜之下,又换了太医来查探。最后傅青山做出结论:多与他说话,对袁大人复苏有好处。
说话啊?那就说吧,说什么呢?应该要说,督师最爱听的话。我便让内阁,每日都来文华殿奏报事务,再一一亲口,做出批示。
督师你听,山西陕西,又遭遇饥荒呢,但这回,造反的少了,听话的多了。拨些粮食赈灾是猪都会做的事,但我要解决的,是农民在饥荒之年的再就业问题。就让他们当民工,给我修河堤,造树林吧。
督师你听,鞑子休养两年,又蠢蠢欲动了,在边境捣乱,等你好了,我支持你狠抽他们!你以战养和的策略,要证明给后世看有多正确!而且,海蓝珠会在四月生产,她生就生,皇太极欣喜若狂就欣喜若狂,我有办法,叫这死黑胖子,失去一切!
这么几天过去,他的高烧退了些,身上的浆泡,在药物的作用下,终于开始“破花儿”,按天花的惯例,这就是脱险。
我长出一口气,看着傅太医调配膏药,再一点点蘸上他的身体,便问,可会留疤。
傅太医说,这膏药内混了之前,千金求来的白獭髓。天花浆泡,比凌迟割肉的损伤本就小了很多,袁大人此番绝不会有疤。
有没有对我没区别,我无所谓地想,又问,督师什么时候能清醒。
傅太医说,身子受了损耗,袁大人慢慢调养着,应该很快能醒。只在他意识恢复前,恐怕还是要捆上,防止擦掉了药。
我点头。又看了傅太医半晌,突然想起最开始说的那句话我不会放过袁大叔。便正色对他道,你已欺君,可知罪吗?若想被宽恕,就照朕说的做!
等安排妥当,我就一心,等袁大叔清醒康复,哪知,他依旧一天天昏睡下去,我倒开始惧怕起来万一,连日高烧,烧坏了他的脑子怎么办?
转眼,到了十二月二十四,是崇祯皇帝,二十二岁的生日。我记得去年,为了把李自成张献忠骗去凤阳,我在马背上急行军中度过,本以为,没有比那更狼狈更不放心的生辰了。
袁崇焕未康复,我没有心情操办,但又想,也许热闹些,对他的病好。便下旨在文华殿接受内朝的庆贺朝拜。
内眷宫人的三呼万岁声,也许,能够传入督师的耳中吧?他会不会意识到,这是万寿圣节?
纵然是被缩短了再缩短的仪式,我的一门心思,也全系在内殿里的那人身上,就连皇后小心地与我说话,都置若罔闻。
第1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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