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几天,周延儒的详细调查报告终于也秘奏给了我。当时我正在指挥宫人,仔细挑选苏州供来的蜜饯,把所有的金丝金橘都挑出来,另分个大盒装,要鲜艳的漆盒。
这些都是要送去辽东的。高级将领人人都有,只为了把我对袁大叔的爱藏在对边关将士的“爱”中。
阳光下半透明的果脯分外诱人,打开盒盖,空气里都有一股甜蜜的味道。
督师如果稍微得空闲,就随便拈起一块,放在嘴里,会好半天甜丝丝吧?会不会想起我来?再说这盒子,精致夺目,摆在房里肯定一眼能看到,这岂不是又能想起我?
忙了一阵,见周延儒奏请面圣,我便宣他进来,并首先大方地,赏赐了他冬瓜糖一盒,还唤了他的字:玉绳。
然后,我就领略了他的办事能力,不比温体仁逊色。是啊,一个从小就有“神童“之名,二十岁时就中了会元,状元的人物,可不是吃素的。
他的调查报告里,详细陈述说,郑鄤奸媳奸妹,子虚乌有,但杖母,却有其事。只不过是在他十八岁时,以鬼神道术之名,巧妙杖责了自己那个,凶残凌虐家中奴婢的,后母。
我的第一反应是:替天行道。这种凶残的老太婆,就是要收拾收拾!
察觉周延儒在偷偷打量皇帝的神色,我皮笑肉不笑道,那检举揭发郑鄤的吴宗达,可是他后母的兄弟?
周延儒说正是。
我说,怪了,他杖责吴氏是多少年前?怎么现在才检举发作?
周延儒又小心翼翼道,臣以为,吴宗达口出污蔑之辞,乃是为报复郑鄤不肯推荐其子为举人。
这样啊?连表兄弟都不照顾,看来郑鄤,很有原则?不过吴宗达自己是大学士,干嘛还需要找郑鄤?乱七八糟的。
我随手拈了粒白糖杨梅,在嘴里吮吸。一边打着主意。等吃得差不多了,办法也想了出来。便笑着对周延儒道,既然如此,爱卿你觉着应如何判罪?
周延儒说,杖母确凿,于法不容,但情有可缘,臣以为,罢免已算重处。
我起身,看看时辰又笑道,究竟牵扯了什么恩怨,或许很快便能水落石出。说罢,让人去传温体仁,又对周延儒吩咐了一番。
到了下午,皇帝的銮驾已经停在刑部大牢门口。闻讯匆匆赶来的温体仁,见周延儒赫然伴驾于皇帝身边,先一楞,随后明显出汗出得更多了。
我们进了大堂坐定,我对温体仁道,郑鄤一案,是非曲直实在难以判断,暂且不言。今日召温爱卿前来,是为了另一桩。
爱卿记得那告发郑鄤的大学士吴宗达吗?如今他也被人告发了,罪名是受贿,朕方才下旨,将其逮捕下狱,就关在,郑鄤监牢隔壁,两人大概低头不见抬头也要见。
朕很好奇,他们私下会说些什么。二位爱卿,不如随朕一道,去探听一番吧。
于是,刑部上下,很快把牢房后墙处的屋子收拾得干净舒适,又摆桌椅又熏香烹茶,我悠然自得地坐着,周延儒志得意满地等着,温体仁坐如针毡的侯着,还有两个耳聪目明的锦衣卫,倒扣瓷碗贴着墙做标准偷听状。
他们果然关在牢里也大吵。郑鄤怒骂吴宗达陷害自己,吴宗达怒骂郑鄤不孝犯上。两人都吵得很有水平,口若悬河,不是省油的灯。
有句俗话叫,清官难断家务事。吵来吵去,矛盾的焦点集中在那吴氏身上。听了吴宗达的话,我又觉得,她不能用“恶毒老太婆“来形容了。
自古,后妈难当。这女人顶多,是个妒妇。她若看到哪个婢女与郑鄤他爹举止暧昧,便会发作鞭打那女子。而郑鄤则坚持纳妾蓄婢是自己老爹的合法权益,就是要收拾这妒妇。
我动摇之极,一会想,吴宗达有道理,一家主母,有资格处置奴婢。而且,有爱才有独占嫉妒。以己度人,如果还有谁妄图对袁大叔出手,我一定把那狐狸精的皮揭了。
第2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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