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随之,抖缩不已。
夜风渐大,吹皱水波,漾碎残月,拂得花枝条儿,摇曳不息。
我迟钝地看着看着,忽然滑稽地想起了从前,听过的那首,枉凝眉。在电视里,宝黛二人,去打听探春远嫁的消息后,擎着灯笼,在园子里,踟蹰停驻,也双双坐于假山前,白梅下,欲说还休。
那时,我是完全懵懂,一概不解其中味。
如今,懂了。原来是他们最后一场相见镜头。空劳牵挂,枉自嗟呀,水中月,镜中花,如何心事终虚化。
想着想着,我只依旧,泪眼迷蒙。
柳暗花明
眼见督师房中的灯火,终于渐渐黯淡。他应该是睡下了吧?不知道,床榻絮得软不软,暖不暖,他睡得安稳不安稳?
春夜,近水的院子,依旧带着三分料峭寒凉,若我能贴身伺候,是一定,要用黄铜暖炉,熏得被中暖洋洋,才让他躺下。
如今,可有人这样照顾他?他可会这般照料自己?
我想看到他,想得眼泪直转,想得心脏都一并酸疼。可怕惹他病情加重,终究只敢,每夜伫立在花枝掩护下,小心翼翼远远端详。
于是,崇祯九年春,也许高墙外,庭院中,实际四处花枝烂漫,俏丽无匹,但我已完全看不见了,只在这昏黄奄奄满心惨淡中,明日复明日地煎熬着。
索幸过了月余,傅太医说,袁大人的情况在渐渐好转,不再整日气闷。时常已吃得下两碗粥饭,脸色好多了,白天偶尔也会到院中散步透气,听鸟儿叫。
欣慰思量一番,我令人,将宫中百鸟房饲养的云雀取几只叫声悦耳的来,在袁宅后院挂着,好让督师,不见其笼,但闻其声。
据说督师在一日后,踱出屋门,只聆听一阵,便摇摇头,干脆回房。还对傅太医说,平日耳中听的,都欢悦自在,无拘无束,怎知今日,竟有一片刻意谄媚之音,想是被囚于金笼中,终日锦衣玉食的宫中之鸟吧,如今送来有何深意?
我吓得忙撤了,重新想法子讨好他。恰巧南方又有燕窝入贡,我便挑了上好的,亲自熬了,再殷切地差太医送去。
过后,傅太医又转告我说,袁大人吃了一勺雪梨燕窝羹,便皱眉问他,是否陛下,就在宅中。
是的,雪梨是我削,蜂蜜是我调,督师竟分辨了出来?我又是欢喜,又是难过,忙追问他,怎么回答的。
傅太医说,微臣据实答复,陛下已经住了一个多月。袁大人听后,微微变了脸色,却并未说什么。
我惶惶不安起来,一怕督师又生气,有损调养。二怕他会狠下心,把我轰出去眼不见为净不行不行!我就算死死拽着门框,也要留在袁家!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了,保留这远远看着的一小点妄念,也不行吗?
那日,到了夜间,我借助黑暗的掩护,悄悄潜到院子外,假山后,照旧偷偷观望督师屋子里的灯火时,却不料,看到他,竟然用叉杆支起了窗。
督师坐在窗边桌前,束发披衣,亲手又点亮了一盏烛台。摇曳的温暖的桔红光圈,让他脸色似乎红润了些,眉目仿佛也随之舒缓温和了几分。
是我的错觉吗?他不生气了吗?
我揉揉眼,小心地再看,贪婪地细看。
他擎着烛台,竟然也在观望院子外间。显然一眼,就看到了手持灯笼躲躲闪闪的皇帝崇祯。
第2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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