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心然跪在雪地里,发烧才好,穿得又单薄,简直快要晕倒了。当然,在她的记忆中,自己也曾因为被受罚而晕倒过,可没有人同情,最多就是剩下的时辰不用跪了而已。
徐心然愤愤不平地看着面无表情的张大娘,心想我堂堂徐家嫡出的大小姐,居然被你们这班奴才骑在头上随意欺凌,如果我再不为自己争取一点利益,那就白白死过一次了,也枉费了老天爷这么仁慈给了我重生的机会。
想到这里,徐心然一言不发,站起身来,拍了拍裙子上的泥水,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张大娘愣了,不知道她要干什么,急忙叫道:“你给我回来!你还没跪够时辰呢!”
徐心然像没听见似的,只管往自己房间走。
张大娘急了,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抓住了她的一只胳膊:“你,给我回去继续跪着!”
徐心然十分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为什么啊?”
“因为……”张大娘简直要被这句装傻充愣的话给噎死了,她定了定神,说,“方才二夫人让你罚跪一个时辰,你没有忘吧。”
徐心然笑道:“二夫人?二夫人是谁呀?”
张大娘快要晕倒了:“你给我装傻是不是啊?你跪不跪?信不信我打你!”
张大娘这句话绝不是吓唬徐心然,因为她以前就被苏氏授意,狠揍过徐心然。
徐心然当然记得这些,虽然她知道,张大娘身为奴仆,苏氏叫她做什么,她就得做什么,可后来,她在责打徐心然的时候,竟然十分的积极主动,下手又准又狠,就仿佛责打徐心然能够给她带来某种快乐似的。因此,在徐心然的记忆中,这位满脸横肉的“张大娘”,是十分凶狠的,当然,只是针对她徐心然。
听了张大娘的威胁,徐心然冷冷地看着她:“我看你年纪大,叫你一声‘大娘’,你别以为我就真的怕了你。别忘了,你不过是个奴才,敢这么和我说话,还说要打我,你有几个胆子,敢对主子动手?”
“我……”张大娘已经是惊愕万分了,心说这可真是翻了天了,软柿子徐心然居然能说出这番话来。
短暂的胆怯和惊愕之后,张大娘恢复了镇定。这么多年来,她都没将这个所谓的“徐家大小姐”放在眼里,那么今天,她必然也不可能被已然是落架凤凰不如鸡的徐心然吓倒。
张大娘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冷笑道:“主子?就你也配?你瞧瞧你自己,浑身上下,哪一点儿像个主子?”
徐心然一愣,忽而又想到了自己眼下的处境。是啊,现在的自己,浑身上下哪一点儿像徐家的大小姐?这身旧夹袄,这双破棉鞋,眼前这两间比柴房还不如的小屋子,还有自己这副落魄相……恐怕比个烧火的丫头还不如呢。
张大娘看着徐心然愣愣怔怔的模样,方才产生的短暂的恐慌早已烟消云散。她得意地笑着道:“哎呀我的大小姐啊,瞧瞧,瞧瞧,你是不是又皮痒痒了啊?或者跪一个时辰,你还没尽兴呢。要不这么着,我这就去禀告二夫人,代你求求她开开恩,让你再多跪一个时辰吧。”
徐心然看着一脸阴阳怪气的张大娘,肺都要气炸了。紧接着,也不知怎地,就仿佛行动不受大脑控制似的,她一个箭步冲上前,“啪、啪”,左右开弓,就给了这满脸横肉的老妇人两个响亮的耳光。
一瞬间,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绿云一直观察着院子里的情形,眼看着徐心然打了苏氏眼前的红人张大娘,她急得直跺脚。但她不敢出去,因为徐心然第一次被苏氏责罚的时候,她理所当然地守在了徐心然身旁,可是被苏氏责令两个仆妇打了几板子,并勒令她,从今以后,但凡徐心然受罚,她只准在自己屋里待着,哪儿也不许去,不准陪着给徐心然帮忙,不准给徐心然偷偷送吃的喝的,不准给徐心然扇扇子添衣裳,不准给徐心然擦汗……所以这一回,绿云自然是万分焦急地躲在屋子里,眼睁睁看着徐心然和往常一样,被罚跪在冰冷的泥水中。她一边朝窗外张望着,一边烧好了一碗姜汤,又烧了一大盆热水,准备徐心然跪过一个时辰回来后,去去寒气。
可是,今天的事情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徐心然刚开始和往常一样安分,一样逆来顺受,跪在泥水地里一言不发,可是,就在绿云将热水从炉子上拿下来的时候,她就骇然看见,徐心然冲过去打了张大娘两个耳光。
除了绿云,特意闻讯跑到这里来看徐心然笑话的几个闲人也惊呆了。本来,她们是听徐慧玥的丫鬟翠儿以幸灾乐祸的语气说,徐心然又被罚跪了,所以无事可做的她们就特意跑到这里来看不要钱的好戏。果然,这一趟她们来得并不失望,真的是场好戏,而且结局出人意料,一向蔫儿不做声只会受人欺负的大小姐徐心然,竟然发威了,而且一出手就打了二夫人眼前的红人。
当然最吃惊的还是那个挨了打的人。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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