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梦秋云、聚散容易,看什么呢?他淡淡地问道。
你恨我?偎在他没有动静的怀抱里,花绮脸色苍白的仰头瞅他。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我,又能恨什么?
你恨我在阿玛,以及两位姊夫面前出卖你。花绮孩子气的垂泪、抹泪。你恨我任性。
楚樵凝视花绮良久,才徐徐的轻叹。傻瓜!我不恨妳,真的,我晓得妳之所以如此,定有妳的道理。他轻怜蜜意的拥紧她。何况,我早已应允,绝不计较妳的任性。
你当真不怪我?
当真,君子一言九鼎。
那么,想不想听听我的道理?
不听白不听,毕竟那是妳该我的,可若妳不想讲,又另当别论了。对于一个即将面对死亡的人而言,楚樵平静理性得吓人。
我不能不讲,天漠,毕竟,这或许是咱们今生今世最后一次的交谈。花绮含泪看他。你可能已经听说,圣上降旨,后天午时要将你斩首示众。
楚樵苦笑。死,有重如泰山,轻如鸿毛,我楚天漠并非贪生怕死之辈,只是没料到会死得如此难看。
天漠,正因为了解你,所以才任性的妄动轻举。花绮伸展纤指,摩挲楚樵下巴上的胡髭。当今圣上,并非无道昏君,他静而存养、动而省察,好慕不衰的治理国家,实功下达的创造了太平盛世,假设今日你成功的刺杀了他,虽报了你楚氏一门五十余口的血海深仇,可又有多少人将会因为国家失了龙头而付出代价?也许枭雄群起争位夺权、也许频生战祸、生灵涂炭,陷千万人民于水深火热之中。
可又像你说过的,是你的仇,若不竭心尽力、戮力以赴,你此生定要时时刻刻挂怀,不得宁静,于是,最两全其美的方法便是,我先坑你一条命,再一命偿一命。
闻言,楚樵一愕,一惊,猛然揪住花绮在他下巴游移的纤纤素手。妳……妳在盘算着什么傻事?
或许傻,可今生今世我什么都不想求了,我求的是咱们的来生来世,你生,我奉陪;你死,我更要奉陪。
呆、傻、蠢、笨!楚樵一字一顿的咬牙骂道。这么做,于事何补?
人道是情天难填恨海,今生我竟体会良多。我害怕这一世我若多作的停留,会再换来他生他世的憾恨,如不紧紧追随,又怎能跟得上你的脚步?花绮的脸上出现了生死相随、无怨无悔的坚决神采。
楚樵哑口无言,唯一能显现他混乱心绪的是他在花绮手上紧了又紧的力道。
你切莫难过,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她轻轻挣开楚樵,拉起腕袖,露出手腕上的两只青玉镯。她拔下其中一只,只见那上头以双心如意结编系成一条如项链般的粗索。
她松开他缠绕在颈上的辫发,取而代之的是那只已成项链坠子的青玉镯。
这是咱俩来世相认的信物,你晓得的,黄泉渺渺、魂魄悠悠,还有那孟婆的忘魂汤,总要催人心肝、断人肠。我怕……怕来生来世,云云众生之中,寻你不易,觅你不得;更不晓得来生来世还能否保住这同一形式的臭皮囊!我更怕来生来世重逢时,却面对面不识啊!
所以,拿你赠我的这对玉镯来做咱们的信物,做咱们的印记,它太小,套不上你的手,我便替它系上皮索,将它挂在你的颈项上,盼它能助咱们一臂之力,让咱们对面相逢应得识,而不是纵使相逢应不识。
楚樵笑了,大概是笑花绮的天真烂漫吧!不晓为何,我眼底竟有种刺痛戚。也许是因为我当真喜欢用镯子来装饰颈项吧!可妳是否曾想过,我即将问斩,万一我颈子断了,这只青五镯会流落何方?
你的顾虑不无道理。花绮也笑了,泪却扑簌簌的落了下来,想必她心中定有天也护,来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的感慨吧!
她含泪沉吟半晌,忽然道:明晚我再来会你,并带来一把匕首及两杯鸩酒,事已至此,不如咱们自行了断,一来可免你身首异处,二来可免我受他人阻挠,你觉得如何?
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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