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叶丝毫不理会他们,双眼只死死地盯着年屿卿。殊梅颤抖着靠在他怀里,眼里露出强烈的不可思议的情绪。她真没抱多大希望,她以为枯叶应该走了,可现在……
“在说我之前,你们怎么不先说说自己?燕家是展皓的手下败将,你们倒是选了个好主人——同为丧家之犬,想必也更惺惺相惜一些吧?”枯叶冷笑一声,毫不示弱地反驳。
老枭被他说得炸了毛,妖里妖气地跳起来就想骂,却被年屿卿伸手制止。他脸上淡淡地笑一笑,盯着枯叶不紧不慢地说:“快两年没见,嘴皮子倒利了些,不过谁告诉你我们是给燕家做事?那人的消息未免也太不灵光了。”
“是么?”枯叶鄙夷地嗤一声气,撇嘴道:“也是,这是林家的山么。哈,那更好笑了,你难道不知道林智桓是展皓的仰慕者之一么?被甩了六年还念念不忘,人家明明已经不搭理他了,他却一直不死心。这人还真是贱啊,你说是不是?”
这话一出,枯叶就知道,他无意间的反击,却正好戳到了年屿卿的痛处——对方刚才还游刃有余的眼神此时变得恶狠狠,眼底全是愤恨恼火的情绪:“枯叶,亏我还想跟你和气地商量,可你偏偏敬酒不吃吃罚酒!”
“可巧了,我这人就爱吃罚酒——”枯叶冷声说着,双眼一边死死盯住年屿卿,一边伸手将殊梅小心地放了下来。他慢慢往外侧移动了两步,左手抽出枯叶刀,刀尖微微撇向外。
“——你可千万别跟我客气。”
晚上时候,白日里一直淅淅沥沥的小雨突然间大了起来。展皓坐在窗户边,心不在焉地用手指拨弄着算盘。勉强地算了几行帐之后,动作终究是停了下来。他抬头定定地看看窗外的雨,右眼皮不知怎的,一直隐隐地跳疼。
展皓感觉到自己心里有些焦虑,烦躁不安,这感觉并不是因为某些未知的危险——他还从来没怕过什么,只是觉得,有一点不安。
他深吸一口气,视线下意识在桌面上溜了一圈,这才想起,他不抽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烟斗放在常州老家,甚至都没有带过来。
烦躁之下,展皓忍不住用手撑住额头,轻声叹了一口气。
美人蕉的叶子被雨水打得“啪啪”作响,绿油油的叶子,被洗刷得干干净净。展皓静静地盯着它,为了平息心里的焦虑,开始细细地数叶子里的花苞。
黄色的美人蕉,红色的美人蕉。七个八个花苞,明天估计就能开了吧。明天,天气也要晴了。
不知为何,展皓突然想起了那天晚上,枯叶头发里插着紫茉莉,在月光下靠在窗台边埋头吃饭的样子。从那天以后,他经常给枯叶做宵夜,因为知道他晚上饿得很快,但其实也存了些小心思。展皓知道,有时候不起眼的小事却往往具备最强大的力量,他对枯叶而言并没有什么特别,所以只能从小处着手。
一点点、一点点地将对方的防备啃噬殆尽。再一点点、一点点地将他束缚住,让他无法离开自己身边。
凝视着雨幕中的绿色植物,展皓手里攥着那几块雨花石,慢慢地、用力地碾动起来。
下雨的夜晚很容易隐藏一些事情,一些声响,或者影子。若是在平时,展皓很容易便能察觉到空气中的波动和周围气氛的改变,但是今天——也许是雨下得太大,也有可能是他的心思在别的地方——总之,当他注意到天井左侧的门洞里站着一个人的时候,对方已经进入他的守备范围内了。
展皓的太阳穴隐隐一跳,手指倏然静止,双眼轻轻地眯了起来。
对方站在廊子里,大半张脸都被雨披的兜帽遮挡住,只露出一个精巧的下巴和一张缨红的嘴唇。身量不高,形容稍显消瘦,是个年轻的女人。
在展皓的记忆里,他不记得自己认识这样的一号人——不是故人,那就应该是跟最近事情有关的人。静静盯视对方一会儿,展皓微微挑起下巴,沉定地开口道:“戴月姑娘,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那位姑娘的身子轻轻地动了一动,缓缓移步向这边走来。雨夜的风由门洞吹向窗口,展皓清晰地嗅到了一股火硝味。
他好整以暇地站起身,低声笑道:“雨那么大,你也不怕火药受潮。”
戴月静静地走到他房间门口,将兜帽取下,露出一张清瘦的、媚气横生的脸。她的丹凤眼轻轻一挑,眼珠子移向展皓,两人直直地对视着。借着烛光,展皓的瞳孔渐渐放大,双眸散发着淡淡的魔性,戴月用力地盯着他,眼睛突然一眨,随即受不了地垂下眼帘,低声道:“展老板瞳术高明,世间难见,戴月此行是来归顺的,还请手下留情。”说话间,她的身子隐隐颤抖,手背上青筋浮起,似是竭力万分。
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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