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皓淡淡地瞟他一眼,眼神依旧落在枯叶张着缝儿的手掌上,表情悠然。小狐狸才不会砍我,我把他哄得可好,要不是你在这儿,我早就过去顺毛了。
另一边,裴君荣实在是被盯得难受,直起脊梁抖一抖身子,匆忙地撂下一句“我去陪我儿子”就跑了,剩下展皓继续跟枯叶对视。
展皓笑笑地伸手指了指裴君荣离去的方向,说:“呐,他走了,你可以去睡了。”
枯叶依旧瞪着他不说话,只是捂着脸的手放了下来。
展皓无奈地伸手做了个抱歉的手势,讨饶道:“好好,我以后跟他说,不准再在半夜来打扰了,行么岑二爷?”
枯叶在对面大大地翻一个白眼,眉头依旧拧着,黑着脸转个身进房去了。门板“哐”一声关上,照例是气呼呼的架势。展皓坐在桌边扶了扶额,心说这家伙怎么就这么招人稀罕呢?看见他翻白眼都觉得可爱,自己真是没救了……
因为半夜被吵醒的关系,第二天早上枯叶罕见地赖了床。展皓和钟叔在大堂喝着茶,都已经等了小半个时辰了,仇朗行也哼哼唧唧地爬了起来,可还没见他的影子。
太阳已经爬到了屋檐顶上,全靖和玉珂顶着朝阳一脸菜色地站在马车旁待命。一会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瞪眼一个木然,然后玉珂“哼”一声撇开脸去。看见他俩的小动作,展皓脸上露出个微妙的笑容,淡淡地往热乎乎的茶杯里吹了一口气。
钟叔拿着本小本子心不在焉地翻着,一会儿懒懒地问:“少爷啊,岑小子怎么还没起呢?你没跟他说今天要出去办事么。”
“说了,怎么没说。他昨儿半夜没睡好,醒了一次,现在估计还趴在床上呢。”展皓轻描淡写地应一句,说完伸个头过去看钟叔手里的本子。钟云德见他要看,就把本子往他那边侧了一点,手指点着上面的一行字说:“之前渔场的收账,比原来预想的要好很多。呐,本来曲家的曲水楼,城北那边两家分号。虽然说被燕祁用计抢了大半客人去,但我把这次捞上来的好些罕见江鱼给了他们,所以现在那些老客也陆陆续续地回来了。”
展皓把本子接过来,凝起眼神细细地看了看,一会儿突然侧脸问钟叔:“上次在潇连那儿闹的河豚案,张知府应该不了了之了吧?”
“嘁,那个狗官,早就把这事儿定性为无头案直接压下去了。”说罢,钟叔顿了一顿,而后才又继续说:“我记得死的那个人叫于永林的,似乎是川地来的一个大夫,医术挺不错的样子。他老婆方氏也懂一些医理,他死了之后,方氏想看看尸体,结果被张知府叫衙役赶了出去。”
展皓定定地挑挑眉,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钟叔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想到什么。偏头望向外面的天空,太阳已经从屋檐上完全露了出来。钟叔叹口气,说:“少爷啊,你还是去叫一叫岑小子吧,到了正午天就热了。”
听到枯叶的名字,展皓眼睛一眨,嘴角边露出个微微的笑。他悠闲地把本子放下,慢腾腾站起身,懒洋洋地走了出去。走到门边正好撞上打理清楚的仇朗行,对方见他一脸如沐春风的表情,一时间觉得好笑,又有些好奇心痒。回脸看见坐在椅子里的钟叔,仇郎行转转眼珠子,随即扯起嘴角贱兮兮地问:“师父,他碰见什么好事了,那么高兴?”
钟叔嫌弃地白他一眼,不咸不淡地骂:“跟你说你也不懂,没心没肺的臭小子!”
当展皓轻手轻脚地走到枯叶房间外面时,正好听到里边传来沉闷的一声响,接着是枯叶有些抽痛的吸气声。他抿着嘴角,有些好奇地推门进去,结果——就看见了枯叶裸着上半身摔在床边地板上的狼狈情景。
展皓紧盯着枯叶的身体,眼神灼灼的,脸上却故作惊讶地瞪大眼,提着音调问:“岑别,你怎么摔到地上去了?”
枯叶手忙脚乱地爬起来,一脸的气急败坏:“什么摔!我,我就是不小心绊了下!”
“哦,不小心绊了下,”展皓揶揄地低语一句,眼帘含笑地垂下来些,悠然地踱着步子朝他走过去,“是让被子绊倒了吧?岑二爷真是好兴致,睡觉都不忘记练功夫。”说着,他眼神若有所指地往地上瞟了一瞟。枯叶一怔,有些不妙地低头朝脚边看,果然,他的被子皱巴巴地在地上堆成一团,一副可怜兮兮备受蹂躏的模样。
“我……”一时间羞愤得有些说不出话,枯叶狼狈地扭过身,忿忿地抓过衣服开始往身上套。展皓不动声色地走到他身后,眼见着他半肩膀的火焰疤被玄色的衣衫遮盖住,心里不禁淡淡地低叹一声,刚伸出一半的手也悻悻地退了回去。
看见心上人瘦韧的身躯之后,身子里升起来的满腹骚动,在努力的压抑之下,最终只化作了纠缠的拧不开的眼神,死死地灼烧在对方的后颈上。展皓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脑海里数个邪恶念头几番角力之下,最后还是逐渐把眼神收了起来。他垂下眼转过身,一边往外走一边淡淡地说:“快一些,大家等你好久了。”
枯叶正忙着捆腰带呢,听见他的脚步声一下下踱了出去,心里还觉得奇怪。这混蛋平常不是逮着什么就要戏弄他的么?刚才他是睡迷糊了,一睁眼看见天色已经大亮,想起展皓说了今天有事要他跟着去办,心急之下,没注意到睡觉时候腿脚摆的姿势不大好,左脚卡在床尾的花格子里了,于是一下子摔了下来。
这么好的嘲笑机会,展皓怎么只说了两句话就走了?
腹诽完又想起他最后催促的那句话,枯叶脸上一臭,扭过身急匆匆地冲出门去打水洗漱。
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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