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辜月华顿在柜台旁边,双手有些僵硬地垂下来,手指攥住了丝巾,“那,大人是要……”
这时候,一直跟在展皓身后的崇莲侧身走了出来。她笑笑地站到辜月华身前,将垂在脸庞边的头发往后一捋,一下子露出英挺潇洒的整张脸:“辜老板,还认得我么?”
辜月华怔怔地看着她斜飞的长眉和平坦宽阔的额头,以及她右边发际线旁的那颗小痣……紧紧揪着丝巾的双手陡然一抖,眼睛惶恐地瞪大,身子退后数步,“哐啷”一声,碰翻了身后插着几根孔雀羽毛的大花瓶。
昨天半夜,雨下得很大,月华楼里来了一个年轻的公子。那位公子很英俊,带着几个随从,喝得有些醉了,一进来就嚷嚷着要万姝姑娘伺候。那时候动静闹得太响,而且对方来头颇大,好似非富即贵的样子,辜月华便亲自下楼来安抚。她记得那公子长得十分俊俏,眉眼看上去有点儿熟,但又不记得在哪里见过。发际边上一颗小黑痣,令人印象深刻,以前见过应该记得。于是辜月华想,嗯,估计是这位公子面善吧。
当时她就哄这位公子,说,那万姝姑娘还是处子,不知道如何伺候人,怕会惹得公子不高兴。要不,再给公子找个乖巧一点儿的?
对方迷迷瞪瞪地打了一个酒嗝,断断续续地道,没有万姝,那就要千重吧!
恰好那时候一直霸着千重的燕衡已经回家去了,辜月华差人去问了千重,看看他还能不能伺候人。千重一听来了个有钱的,哪有拒绝的道理?当下就答应了。于是那公子就趔趔趄趄地上楼去了千重那儿,其他几人则在大堂喝酒吃菜。
之后大概过了一刻钟,那位公子就神清气爽地下了楼。辜月华还有些诧异,心说怎么这么快?后来一问,才知道是肚子饿了。本想打发下人再去做几个菜,结果对方硬是要跟着去厨房,辜月华心下隐隐一惊,连忙推阻说,厨房油烟大,公子还是不要去了。当时对方挑着眉毛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不慌不忙地坐下,辜月华这才松了一口气。
之后吃菜喝酒的时候,那公子也是若有所思,细嚼慢咽的。后来吃到一道红烧蹄髈,他还举着筷子慢悠悠地说,辜老板,你这儿不仅是人美,连菜也销魂得很啊。
辜月华挑眼悄悄注意着他的眼神,轻声点头称是。后来这几人又待了两刻钟,随后便打赏了好些银子,挥挥手走了。
走之前,那公子回头笑笑地瞟了她一眼。额上发际边那颗痣若隐若现,看得她心里直膈应,胸腔里跳跳的,瘆得慌。
那位公子,自然就是乔装打扮后的崇莲。
她进月华楼,先是找到千重,在房里行刑之后拿到了他的供词,而后下来喝酒吃菜。在闹着要去厨房的时候,崇莲看见了辜月华眼里一闪而过的紧张情绪。再加上后来夹杂在肉里的黄色小米壳儿,她心里便有了定论。
“魏大人!仇大人,我……民女虽是经营皮肉生意,但到底是守本分的,那些害人之事断断不敢做!我们月华楼里的熏香,虽然是加了些不干净的东西,但也只是些调情助兴的药!这供词……这供词指不定是屈打成招的呢?”
辜月华跪在地上,拿着那张白纸黑字还印着手印的供词,嘴里不住地否认着上面陈述的事情。她哀声求了好一会儿,仇少白却还是一副不为所动的神色,辜月华便拉着脸大声哭嚎起来:“啊呀,我的千重啊,妈妈对不住你啊,可怜你细皮嫩肉,竟然被如此对待,可怜啊!”
展皓冷眼看着她作戏,半晌,嘴角微微一勾,不紧不慢地道:“是不是屈打成招,待我让你们看一件事之后,仇少卿自会有定论。”说完,他抬手将郑东招过来,声音不高不低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把厨房里的所有人都抓过来,一个人都不要留。”说着,他又转过脸对魏竟道:“魏大人,麻烦你让你的手下把月华楼围起来,不要让这些客人出去。”
辜月华跪在地上听着,脸色有些恍然,也有些害怕。展皓吩咐完了,正过身先悠闲地对着仇少白笑了一笑,然后才看着她不紧不慢地道:“我们就看看,在这儿吃饭的,有没有人能撑过三个时辰。”
此话一出,在座的好些食客都瞬间苍白了脸。展皓不紧不慢地扫视着这些人,嘴角边的笑容越发冰冷了。
一个半时辰过后,鸦雀无声的大堂里,有两个食客先后开始焦躁了起来。他们的脸色逐渐苍白,额角隐隐渗出汗水,浑身都开始微微发抖。仇少白定定地注视着这两人,眼神中的威严之色越发浓重。展皓在旁边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一会儿瞟眼看向外面——从昨晚一直下到现在的大雨已经慢慢变小了,阴沉的天色也逐渐变得明晰。
展皓凝着眼神望着天空,一直沉凝着的脸上,渐渐露出了一丝恻隐之色。
“展老板,”这时候仇少白低声喊他,“这些人,日后身上的毒性能不能解?”
“能倒是能,只不过怕有人坚持不下来。”展皓说着,伸手把茶杯放下了:“罂粟久食成瘾,其实算不上毒,所以也无所谓解药。普通人只能通过强制来脱瘾,意志力差的,就只能衰竭而死。”
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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