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千辛万苦回了蓬莱岛,发现那老头已经死了很久了。虽然看着仍然面色红润,除了那一头白发,浑然没有老态,哪里像是死了很久的人。可他知道,师父再也不会同他说话了。有些事情,错过便是错过。他记得师父曾说过,称心如意的事情向来都少,任你惊才绝艳,若是逃不开去,时日到了,不过黄土一抔。他本以为没了师父的藩篱,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如今才知道,不过妄想而已,逃开……他该怎么逃开?
蓬莱岛原就他和师父两个,如今就只剩了他一个。他顺理成章地接了蓬莱岛主的位置,四下望去,觉得日子越发难过了。
可即便如此,这许多年他再没有踏出过蓬莱岛一步,只从凤凰城那里得些大荒消息,或与祁楚往来些信件。当年因自己一时疏忽,竟然没见着师父最后一面,是他一生憾事,这些年来的闭岛不出,可说是对自己的惩罚。
只是不久之前,祁楚的信突然断了,凤凰城那边也没个定论,他回头看了再看,终于提步出了岛。
若要从东海到大荒,必要渡海,这一渡便要花费好一段时间。他入了大荒,四处打探消息,方知道祁楚竟惹上了祚山。
祚山由于其作风豪放,名声并不算好。此次事情因由,即是因为某位峰主看中了祁楚那十五岁的儿子。祁楚想着祚山恶名,自然不答应。
一来二去,就动起了手。祁楚脾气好,武功却说不上好,跌跌撞撞地带着儿子在西北境兜转,怎么也没能出了祚山地头。
沈醉再见着他的时候,是在一个山洞里。
对方面色苍白,无一丝血色,脸上却没有多少忧愁,平静地盯着燃着的篝火,旁边靠着他的少年,眉头紧蹙,额上的那一道褶子极深。
这么些日子来的奔波,沈醉不可避免地有些面容憔悴,踏进去的时候出了响动,对方将那少年挡在身后,如只护犊的困兽。
“是我。”沈醉极难得地只说了两个字。
祁楚惊疑地借着低弱的火光仔细打量他的脸:“沈醉?”
他二人多年未见,面目早已有了变化,至少沈醉就未料到,当年那个说话羞涩的青年,会成了眼前这副苍白瘦弱的模样。但他二人熟悉非常,若是细心瞧来,还是能瞧出些端倪。
沈醉只点了点头,未作言语,快步走至他身前,低身察看他的伤势。
这一看,直看得他心惊肉跳:“你……”
祁楚本无血色的面容被火光映得泛着些红光,看着好了许多:“我知道”,他拉过身旁的少年,与沈醉道,“这是我儿子祁薄阳,来,见过你沈哥哥。”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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