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严!”他大吼一声,抄起了长枪。远处的明火不动了,然后是一阵马蹄响——那响声在夜里尤为明晰。一人在马上,用羌话高喊道:“守御牌在此!令旗在此!”
“谁是你主将?”
“镇北大元帅!”
......狼莫?
黑水城狼莫的令旗,怎么会出现在瓜州!
那人在关外下马,等着轮值将士下来搜查。守瓜州的副将也自城头下来,亲自去见了那令旗——千真万确,是狼莫的。
“这是......”
“护送大王。”使者言简意赅,“在此中宵入关,不惊扰人民。”
副将愣了。他半晌说不出话,被那使者拉到一旁,看着数以千计的将士引马入关。他们都步行牵马,马口中仍衔枚,人也不言语,黑凉夜色中全是沉闷细碎的马蹄声。
“大帅有令,即日起闭玉门关。”使者道,“上元后点兵——战事将起了。”
李鉴一边潦草处理请安折子,一边听着户部派下去督办端王私库的官吏禀报进展。
各行省的蠢货月月问他身体康健否,到了正月里,这问候便更加集中而频密,仿佛是真的关切他,他却又总能自其中咂摸出巴不得他快点归西的意味。批到湖广行省,他终于没忍住,给那几个江陵微末时的老相识批道:快死了,仔细想了想,还是埋在你们那地方吧。
他刷刷几下勾画完,扔了笔杆子,闭着眼把那一堆折子往旁边一推,开口问面前的官吏:“你说那钱庄账目走空了,这是何意。”
“就是......那私库里的银钱,已经被尽数兑出去了。”那官吏道,“端王所蓄敛钱财,按理尽在那私库中,不会有错。”
“你如何保证?”
“说来话长。”官吏道,“先前许正使下三吴,抓到了端王在延陵私贩卖盐引的端倪。他买盐引时用了萧氏的飞钱,故意将印盖倒了。那飞钱,臣等私库中搜到,确与正使大人所言对上了......”
李鉴抬手止住他的话。
“那账目上的钱本有多少,都到何处了?”
那人连忙跪下来,深深叩首。
“不知。”
李鉴看着他,神情没有变化,两侧的宫人侍者却都一并畏缩地低下头。那官吏在沉寂里略抬首,见他再度提笔,却不是用朱批。
手谕很快便写好了。
“陛下,微臣定当竭尽所能,尽快将此事查明,还请陛下不要忧心。”
“罢了。”李鉴道。
他示意站在一侧的女秉笔过来,将手谕和自己的一枚牌符递给她,示意其与那户部官吏同去。那女子便是王芙,同何昶和离后便入宫对答策问,年后官复原职,在李鉴身侧做事。
“先做这一件事吧。”他道,“清算去年所得税钱,先将大头划往禁军与兵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