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川·敬慈山。
携竹林清香的风拂过枯尘青山, 惊起一池涟漪。恰逢一阵山雨过后?,寺庙烟雨蒙蒙,香客稀少。
虞嫣家?中有礼佛的习俗, 每逢初一、十五必要派人去庙里敬香。
她今日穿着素淡, 缥缈轻纱,裹一身檀香,拜了拜沙弥后?,踏出门槛。
忽的, 她见草木岑蔚处,遥遥走来一个器宇不凡的身影。
山林宁静有风, 他衫衣飘扬,仿佛水墨中一点烟白,在寺庙前常青的百年菩提下,同德高望重的住持正?在交谈。
“霄夺?”她走近, 面?露欣喜。
男人眉宇间?冷淡出尘, 氤氲着草木蓓蕾的清,闻声侧目看向她,礼貌颔首, 面?上没多大情绪。
他知虞嫣家?中, 素来有烧香礼佛的习惯, 但他今日出现在敬慈山, 倒是颇为微妙。
“你今天?怎么来了?”虞嫣问。
“还愿。”男人如实答。
住持亲自在前为他带路,走得很慢,提及此事, 不疾不徐的与二人交谈:“牧先生前日为人求了平安, 不知那人近来可好?”
牧霄夺答:“还可以。”
多好才算好,他也说不清这?个阈值, 他只?是希望他日后?顺遂平安,永无忧愁才好。
住持道:“想来你口中那人,也该否极泰来了。”
牧霄夺近日以盛愿的名义?给庙里捐了一笔不菲的香火,又出资将寺庙和院落重新修缮了一番,是庙里的大贵人。
他跨过殿前的门槛,接过僧人递上的三炷香,举香过头顶,虔诚还愿。
一拜,他阖眸,闭眼关听?,心无杂念。
沙弥低声诵,佛光明晃晃。
焚香炉烟气弥散,虞嫣看见他的身影勾勒在一阵青烟迷离中,出尘脱俗。
他不入红尘万丈,红尘却甘愿堕他。
她为他倾心,却也知道,他的愿为另一个人求、为另一个人还。
他再?拜。
白衫微动,底色是青绿。
虞嫣犹然记得,曾经的牧霄夺是多么意气风发。
他在英国同朋友共同合力创建公司,占据互联网风口,将公司经营得风生水起,不依靠家?族半分帮扶。
然而,他却在牧氏落难时义?无反顾的选择回?国,将自己一手创办的企业拱手让人,转而接过这?座摇摇欲坠的牧氏大厦。
这?大概也是牧氏上下如此依赖他的原因。
而如今,他不得已浑身裹满腐朽的铜臭气,终日以温良的面?具示人。
他是泥潭中出现的一股清流,周围的泥水不会因为他而变成清流,反而会吞没他。
她不知,是多么温炙的光,才熨透了这?颗渗冷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