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p style='text-indent:2em padding:0px margin:0px'> 她偏心地往左边那个坟前多放了些。
</p><p style='text-indent:2em padding:0px margin:0px'> 没有怨恨奶奶的意思。虽然奶奶一直嫌弃她是个女孩，这两年每次来烧纸都会在妈妈坟前抱怨“你妈心真狠，自己不想活还要带走我们家的根儿。你爷爷托梦给我了，说b超查错了，她肚子里那个是个男娃”，但奶奶毕竟养了她这么几年，对她一直还算不错。
</p><p style='text-indent:2em padding:0px margin:0px'> “妈还带着妹妹呢，还有弟弟，要花钱的地方多。姑姑记恨的是我爸，清明节的时候还会来给你烧纸的。”女孩向在坟地里躺着的老人小声解释。
</p><p style='text-indent:2em padding:0px margin:0px'> 打火机点燃纸钱，火苗迅速燃起。
</p><p style='text-indent:2em padding:0px margin:0px'> “给你送钱来了，在那边不要不舍得花。”女孩重复着往年跟奶奶一起来烧纸时奶奶念叨的话，用手里的树枝拨拉着纸钱和元宝，以免烧到别人家的庄稼。
</p><p style='text-indent:2em padding:0px margin:0px'> 火舌翻卷，坟头甚至整片田地都被这高温的火焰灼烧得摇晃起来。
</p><p style='text-indent:2em padding:0px margin:0px'> 烧完纸。女孩拿着包袱和铁锹回了家。
</p><p style='text-indent:2em padding:0px margin:0px'> 从压水井里打了一盆水，甩掉拖鞋，把被玉米叶剌出道道红印的小腿和脚泡进盆里。女孩舒服得打了个激灵。
</p><p style='text-indent:2em padding:0px margin:0px'> 晚上切了点葱花，把快见底的香油瓶里剩下的香油都倒了进去。煮了一大碗面条，和被香油浸泡过的葱花拌在一起。吃了一顿香喷喷的晚饭。
</p><p style='text-indent:2em padding:0px margin:0px'> 点上剩了小半圈的蚊香。女孩把书包收拾好，拉灭电灯，上了床。
</p><p style='text-indent:2em padding:0px margin:0px'> 没一会儿，她又爬了起来。拉亮灯，从书包里掏出一本书，坐在发黄的灯泡下看。
</p><p style='text-indent:2em padding:0px margin:0px'> 书的名字是《长腿叔叔》。书里夹着一张从作业本上撕下来的纸，上面用铅笔画着一个手拿拐杖头戴黑色礼帽的男人，明显是临摹的书的封面上的插画。
</p><p style='text-indent:2em padding:0px margin:0px'> 院子外面传来了敲击木头栅栏的声音，好像还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p><p style='text-indent:2em padding:0px margin:0px'> 女孩下了床。拉门闩之前，她拿起了放在门后炉灶上的一块石头。
</p><p style='text-indent:2em padding:0px margin:0px'> 石头圆圆的，她一只手握着稍稍有点吃力，上面有一个尖，打人的时候如果能用那个尖在对方头上狠狠凿上一下，一定能砸出一个血窟窿。
</p><p style='text-indent:2em padding:0px margin:0px'> 自从年后那晚她用这块随手捡来的石头吓退了村里的疯子后，她就把它带回了家。有时晚上出去就装在书包里。石头沉甸甸地坠着书包带，拉扯得她脖子直往后仰。
</p><p style='text-indent:2em padding:0px margin:0px'> 女孩走到院子里。
</p><p style='text-indent:2em padding:0px margin:0px'> 栅栏外面站着一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姑娘。
</p><p style='text-indent:2em padding:0px margin:0px'> 女孩把石头放在地上。
</p><p style='text-indent:2em padding:0px margin:0px'> “玉婷。”她打开栅栏：“来屋里吗？外面蚊子多。”
</p><p style='text-indent:2em padding:0px margin:0px'> “不进去了。”被叫玉婷的女孩说：“我刚从淑敏家回来，马上就得回家了。要是让我妈看到我来找你肯定又得说我。你真的要走了？”
</p><p style='text-indent:2em padding:0px margin:0p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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