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远说道:您在信上写的是性命攸关,十万火急丹若还以为您出什幺事了呢,吓的半死,立即就要动身回京城取药──
朱槿打断莫远,问道:现在他走了没有?
已经在路上了,估计差不多到三河城了,莫远接着说道:不过我既然见到了殿下的亲笔信,知道您目前还算平安,多少也有些放下心来,暗中跟着那个送信的人,眼看着他上了船,划向镜湖中心。我又盘问住在附近的村民,这才知道原来镜湖里还有一个小岛,岛上聚集了一群江洋大盗……莫远说到这里皱了皱眉,似乎那些强盗还算讲理,从不骚扰住在周围的村民,反而时常拿出不义之财接济贫苦渔民,那些人受了他们的蛊惑,竟然个个都说强盗的好话──殿下您来评评理,是上竟然还有这种事情,眞叫人难以相信!
朱槿回想起在青龙岛上所见所闻,再和莫远的话互相印证,心中忽有所悟,微笑道:莫远,我来问你一件事:假如你现在不是郡王府的护卫长,而且突然身边多了十万两黄金,你会做些什幺?实话实说,不必隐满,反正只是一个假设而已。
莫远一愣,奇道:殿下怎幺会想起来问这个?莫非……您是在怀疑我?
不不不,没有其它的意思,只是随便问一问而已。朱槿背着手说道。
假如我有了十万两黄金……先要做些什幺呢……莫远苦苦地思索着,忽然问道,殿下,我可不可以把丹若的卖身契赎出来?
朱槿万万也想不到他竟然会问这个问题,微微一怔,随即点头说道:你要赎他?当然可以啊。不过我从小就跟丹若在一起,他要是离开郡王府了,我一定舍不得──莫远你是例外,换做了别人,我绝对不会答应的。
莫远笑道:如果殿下允许,那我就先把他的卖身契买过来,却不要他离开郡王府半步。
朱槿奇道:这是为何?莫远你到底想干什幺?
莫远洋洋得意地说道:我要丹若天天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却罚他一个月不准开口说话,看看能不能活活憋死那个毒舌男!
朱槿闻言放声大笑,莫远也忍俊不禁,跟着他一起笑起来。
二人笑了一会儿,好不容易勉强止住了笑声,朱槿又问:莫远,除了这件事情以外,你就没有其它的想法了吗?比如说置田买地啊,盖个大花园子什幺的,对了,还要有厮养无数,奴婢成群……
莫远带着笑容摇了摇头,道:恐怕这是一般人的想法吧?我要的可不是那些。
那你想要什幺呢?朱槿说道,十万两黄不是个小数目,用得洽当能够做很多事情──比如说,拿出一万两来,就能买它个三四品的京官,易如反掌。
莫远听了他的话,暗暗心惊,表面上却装做不在意的样子,问道:殿下,您怎幺知道如今买官卖官的行情?
朱槿微笑道:不单单是我知道,就连皇上他也知道──你以为金吾卫那些人仅仅是皇上的贴身侍卫吗?其实告诉你也无妨,从京城到地方,所有官吏的大事小情,都瞒不过皇上的。
莫远跟着朱槿将近十年,到今天才算是眞正见识了这位襄平郡王的城府之深。想不到他平日里散漫不羁,十足一副胸无大志的模样,却对官场黑幕洞若观火,难怪皇上不找别人,单单派他出来调查漕银的案子,显然是一心一意想要栽培他了。
莫远正在胡思乱想,耳听得朱槿又道:……其实皇上早就有心整顿六部,栽减冗员,改革赋税制度,开放沿海口岸,沟通西洋贸易──这些事情都是关系到国计民生的大事,许多问题积重难返,皇上是当代圣主,他也明白一口吃不成个胖子的道理。所以这次派我出来调查漕银的案子,不过是一个借口,皇上此举还有更加重要的深意,那就是……
朱槿刚刚说到这里,远处传来梆梆梆的打更声,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四更天了。
莫远方才听得入迷,顿时清醒过来,惊叫道:不好!天快亮了!殿下,这些事情先不忙着说,我们再不快走,只怕来不及了!
朱槿抬手止住莫远,沉稳地道: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其实,从京城到秀水乡,这一路上我一直在留意观察,记得出京之前户部上报说,江准两浙一带遭到了百年不遇的旱灾跟蝗灾,两批漕银又都不见踪影,饿殍遍野,流民数十万,地方官员每天催赈济款的奏折像雪片一样飞往宫中,但是──莫远,你可觉得有什幺不对劲的地方吗?
他这ㄧ问,可眞把莫远给难住了,努力想了片刻,忽然眼前一亮,说道:我明白了!殿下,我们这一路走来,似乎没有那幺多流民和灾民,他们……他们好象也不太关心是否有朝廷赈济这回事。
所以啊,这一点就很可疑!朱槿心情甚好,笑道,恭喜你,莫远!你终于开窍了!
莫远脸红道:殿下又拿我寻开心了。咱们……咱们能不能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只怕耽搁太久了会被那个龙千夷发现,再想脱身可就困难多了。
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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