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青天同人)金匮之谜作者:君嫮
第19章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晚风杳清,穿过凉亭,荡起一池金波。樊范放下酒樽,起身远眺:“千里兄素来清雅,怎得想起办宴席庆生?”
斟一杯酒,云液清澈,映出一轮蟾月。展駬擎着满杯月色,微微抬眼:“他们都非愚兄想请的人,愚兄要请的,只有你子典贤弟一人。”
“兄长抬爱,范愧不敢当。”
“贤弟客气。”展駬淡淡一笑,也不敬樊范,自饮了杯中玉露,“当年同衣同食,情如棠棣,如今,都生疏了。”
樊范默默垂目回身:“自那年长亭相别,已整整一十五个年头,范不敢忘。”
“而今,可得来你想要的?”
“不曾。”樊范苦笑。
展駬淡然笑笑,轻叹一声,缓缓踱出凉亭,出声诵道:“悔相道之不察兮,延伫乎吾将反。回朕车以复路兮,及行迷之未远……”
樊范眸光蓦地一凝,怔了怔,叹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许久,竟再无言。
樊范默然回身,无心的拨弄着石桌上的空杯盏,沉默片刻,终是开言道:“自我回常州后,千里兄就有意回避与我。官府与地方大族总要避讳,范心里明白。那么今日呢,千里兄借口庆生请了小弟来,小弟虽愚钝,却还看得出来。”听了听,似思忖片刻,缓声道,“尊兄有话,不妨明说。”
幽深的目光迎上,似望不见底的深潭,却是静得不见一点儿波澜:“卿本佳人。”停顿片刻,续道,“展大人那日在展家所遇的两批不速之客,一多一少,少者只身一人,往来藏匿,自难以发觉,然自展家下人失踪开始,我却渐觉有不少江湖人士潜入展家。当初展家疑案只报与官府,能探得此间奥秘的,也仅此两家。”
“兄长……”
“不是不知,只是无为。”展駬淡淡抬手,止住了樊范的疑问,“那独行之人的身份,愚兄有数,那么剩下的呢?有人要取展家的东西,在官府有门路,又兼招罗江湖人替他做事,加之展家这些年的见闻,此人目的身份呼之欲出。所以有常州马场之事,亦非意外。”负手走出两步,又道,“常州马场虽直属江宁府,但这般大批倒换军马,若不是官府中有人通融,莫说出入城郭,便是在市面上如何蒙混账目都成问题。包大人一行终是文人,不涉商务,恐思虑不到,但愚兄却看得清楚。贤弟理政素来清明,独独对此这般迟钝——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樊范不承认,也不反驳:“尊兄还是同从前一样的明断。”
“你回来,就是为了取那东西?”展駬清浅一笑,收回目光,但倚栏远望。
“是,也不是。”樊范缓踱两步,与之并肩而立。
“贤弟通读儒道两家,当比愚兄看得清。”
樊范亦笑,眉宇间却是道不尽的落寞:“清又如何?譬如急流芥舟,纵有心亦不由己。”
眉心轻扬:“放不下?”
“尊兄放得下么?”樊范回言,顿了顿,终是叹息,“兄长有看得清的,也有看不清的——小弟,不过傀儡罢了。”
“愿闻其详。”
“兄长知道那人,虽为王侯,却并非金匮上的正统枝脉,若只单取那物,自然也是无用的。”樊范抬眼,平静地对上迎面略带惊诧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我本姓赵。”
展駬怔然望着樊范,缓缓摇头:“太祖血脉,怎会流落民间?”
“因为几代官家,传的都是太宗一支。”樊范恬然回身,声音静若止水,辨不出悲喜,“有金匮一物,不管现不现世,都是莫大的威胁。南朝有元嘉之乱,李唐有玄武门之变,帝王之家,至亲不过如此,何况代代相因,血脉渐疏?如此,亦不过为留一脉罢了。”樊范叹口气道,“有道是‘学而优则仕’,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哪个读书人最初不是这个愿望?千里兄,阻你的是家训,阻我的,却不仅仅是家世。纵我有心,他又怎会容得我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