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t\t萧沉的手掌贴在那片冰凉的肌肤上,指尖下的青蓝脉络如寒潭暗涌,随白清晏微弱的呼吸起伏。月光斜照,映得他师傅心口那抹毒纹愈发妖异,似冰裂的瓷,又似雪地里蜿蜒的毒蛇,美得令人心惊。
“师傅……”萧沉嗓音低哑,指腹轻轻摩挲过那寸寸霜冷的肌理,每一下触碰都似在抚过易碎的琉璃。白清晏仰颈闭目,长睫凝着细碎冰晶,在月色下折出细弱的光,如濒死的蝶颤翅。
萧沉俯身,唇瓣贴上他颈侧,温热气息呵化薄霜,水痕蜿蜒而下,似泪。白清晏蓦地一颤,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喘息,似痛似愉,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榻上散落的衣袍。
“冷么?”萧沉低声问,却不等他答,已将他整个人揽入怀中,胸膛紧贴,似要将一身滚烫的血都渡给他。白清晏身形单薄,被他这样拥着,几乎陷进他骨血里,素白中衣半敞,露出大片玉色肌肤,其上青纹蔓延,如寒梅枝桠横斜。
“傻徒弟。”白清晏轻笑,气息微弱,却偏在此刻抬眸看他。那双凤眼向来清冷如霜,此刻却盈着薄雾,眼尾洇开一抹艳色,似雪地里碾碎的胭脂。他指尖微动,轻轻描过萧沉眉骨,低喃:“这般看着我,倒像……”
话音未落,萧沉已低头吻住他。不同于先前的试探,这一次唇齿交缠,带着近乎绝望的炽烈。白清晏的唇冰凉柔软,似含了雪,萧沉却觉自己如坠火海,每一寸呼吸都灼痛难忍。
窗外竹影婆娑,夜风穿堂而过,案上残烛终于熄灭。
黑暗中,白清晏的手指缓缓插入萧沉发间,指节微曲,似想推开,又似想将他按得更深。萧沉察觉他指尖颤抖,稍稍退开,却见怀中人唇角溢出一线猩红,衬着霜白肤色,刺目至极。
“师傅!”萧沉瞳孔骤缩,指腹急急擦去那抹血色,却越擦越艳,如雪地红梅,点点绽开。
白清晏却浑不在意,只微微仰首,将额头抵在他肩上,低声道:“阿沉,抱紧些……”
萧沉手臂收紧,几乎要将他揉入骨血。白清晏身上寒意侵人,可萧沉却觉得,自己拥住的不是一具将死之躯,而是深冬里最后一捧雪——明知留不住,却偏要握到融化殆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我不准你死。”萧沉嗓音嘶哑,字字如刀刻入骨髓,“你若敢……我便追到阎罗殿,将你抢回来。”
白清晏闻言低笑,笑声轻得似雪落无声。他微微偏头,唇瓣擦过萧沉耳际,气息如冰:“痴儿。”
夜更深了,霜色渐浓。榻上两人交颈相拥,如两株纠缠的梅,一株浴火,一株覆雪。
萧沉跪在药炉前,十指俱裂。
火灵芝在炉中熬成赤浆,映得他眼底猩红。三昼夜不眠,他鬓角已凝了薄霜,唇上裂开细纹,血珠渗出,又被他不耐地拭去。
“阿沉……”
白清晏的声音自内室飘来,轻如雪落竹梢。萧沉手一颤,药勺磕在炉沿,溅起几点滚烫,灼在腕上,他却浑然不觉。
内室里,青玉榻上的人半倚着,墨发披散,衬得一张脸愈发苍白如瓷。寒毒侵蚀之下,他眉睫凝霜,唇色却诡艳,似雪地里碾碎了的胭脂。见萧沉进来,他微微抬眼,长睫上细碎冰晶簌簌而落。
“别熬了。”白清晏轻笑,指尖点了点心口,“这里,已经冻透了。”
萧沉不语,只将药碗抵到他唇边。药汁浓黑,映着白清晏淡色的唇,像墨染雪宣。他低头啜饮,喉结滚动,一滴药汁自唇角滑落,萧沉下意识伸手去擦,指腹蹭过那抹艳色,竟比火灵芝还烫。
白清晏忽然捉住他的手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那只手冷得像冰雕,却死死扣着他,青蓝脉络在霜白肌肤下蜿蜒,妖异如咒纹。
“你救不了我。”他喘息着,呵出白雾,“但你可以、让我最后暖一回。”
烛火倏地灭了。
月光漫进来,将两人交叠的身影投在墙上,如纠缠的竹影。
萧沉俯身,唇贴上白清晏颈侧,那里凝着一朵霜花,正在他滚烫的呼吸下缓缓融化。
“师傅……”他嗓音低哑,手指插入对方发间。白清晏的发丝凉如水缎,带着苦药香,缠了他满手。
白清晏仰颈而笑,眼尾薄红浸透,那颗泪痣活过来似的,随喘息轻颤。
他衣襟早已散乱,露出心口大片青蓝脉络,如冰裂的瓷,美得惊心,也脆弱得惊心。
萧沉指尖抚过那些纹路,每触一寸,白清晏便轻颤一下,似痛似愉。
“疼吗?”他问。
白清晏摇头,忽然剧烈咳嗽起来,点点猩红溅在萧沉衣上,如雪地红梅骤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他喘息着,将徒弟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这里早就不疼了。”
掌心下,心跳微弱如将熄的烛。
萧沉忽然发了狠,将人死死搂进怀里。他体温炽热,白清晏却冷得像块寒玉,两人肌肤相贴处,白雾氤氲,恍若交融。
“你骗我。”萧沉咬着他耳垂那粒红痣,声音哽咽,“明明说过师徒不可逾矩。”
白清晏低笑,冰凉的手指抚上他脸颊:“将死之人,不在乎规矩。”
窗外风雪骤急,一片竹叶被吹进来,落在白清晏锁骨处。萧沉低头,唇瓣擦过那片青翠,尝到了雪与血的味道。
五更梆子响时,白清晏已经说不出话了。
寒毒攻心,他浑身覆满细碎冰晶,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冷光,宛如一尊琉璃像。唯有眼角那颗泪痣还艳着,像滴永远不干的血。
萧沉将他抱在怀里,一遍遍揉搓他僵硬的手指。
“您冷吗?”他问得小心翼翼,仿佛声音大些,怀里的人就会碎掉。
白清晏眨了眨眼,长睫上霜雪簌簌。他努力张口,却只呼出一缕白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萧沉忽然懂了。
他解了衣袍,将人紧紧裹住。两颗心跳在冰与火之间挣扎,一急一缓,渐渐趋同。
案上残烛终于燃尽,最后一滴蜡泪凝固成血珠状。
黑暗中,白清晏的手指动了动,极轻地勾住了萧沉的衣带。
——这是他最后的力气。
萧沉抱着白清晏的尸身走进竹林时,霜气正浓。怀中人轻得可怕,仿佛一具冰雕的空壳,唯有那袭染血的白衣还裹着几分旧日温度。
他走得极慢,生怕颠碎了什么,可白清晏垂落的袖口仍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像一片将落未落的雪。
竹林深处的新土犹带潮气。萧沉跪在坟前,十指插入冻土,硬生生刨出方寸之地。指甲翻裂了,血混着泥,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机械地挖着,直到指尖触到某块尖锐的碎石,才猛地一颤——多像那年乱葬岗里,白清晏向他伸来的手,也是这般冷,这般不容拒绝。
“师傅……”他哑声唤道,将白清晏小心放入土穴。月光斜照下来,那张脸仍是玉一般的白,眉梢凝着细霜,唇角却似噙着笑。
萧沉忽然发了疯似的去擦他脸上的冰晶,可刚触及,指腹便粘下一层皮肉——寒毒蚀骨,连遗体都留不住。
他僵住了,喉间滚出几声困兽般的呜咽,最终只是脱下外袍,仔细裹住白清晏的头脸。“您素来爱洁。”话音未落,一滴热泪砸在尸身心口,融开小小一圈冰痕,露出底下青蓝色的脉络——像极了他们最后一夜,他指尖抚过的那些裂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填土时,萧沉的手抖得厉害。一捧土盖住白衣,再一捧掩去腰间的玉带钩。
当月光彻底被黄土隔绝时,他突然扑到坟上,侧耳贴着冰冷的新土,仿佛还能听见底下细微的动静。
可回应他的只有穿林而过的风声,簌簌地,像谁在叹息。
寅时三刻,雪又落了。
萧沉蜷在坟茔旁,怀中紧抱着一只药囊——里头装着干枯的火灵芝,还有白清晏最后一夜被扯落的发带。
雪粒渐渐覆满他的肩头,远远望去,竟似坟边又立了座雪雕。
“您说过,寒玉骨毒发时,您最怕独处。”他摩挲着粗陋的木碑,指尖在“白清晏”三字上反复描画,“现在呢?还冷吗?”
竹影婆娑,一片积雪从枝头坠落,正落在碑顶。萧沉伸手去拂,却摸到满掌湿润——原来不是雪,是自己不知何时淌下的泪。
萧沉跪在灵前,盯着那盏长明灯。火苗幽微,在寒夜里颤颤巍巍地亮着,像谁不肯咽下的一口气。
“您总说我毛手毛脚……”他伸手去挑灯芯,指尖却猛地一缩——火光摇曳间,他分明看见白清晏的影子映在素帐上,仍是端坐如松,长发未束,正低头翻着一卷医书。
“师傅?!”他踉跄扑去,帐幔却空空荡荡,只有冷风穿堂而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灯花“啪”地爆响,溅在他手背上,烫出一粒红痕。
萧沉梦见白清晏站在廊下看雪。月白中衣,赤足踏在青砖上,脚踝凝着霜,却浑然不觉。
“阿沉。”那人回头,眉目如画,“火灵芝……其实我早试过。”
他想冲过去,却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白清晏的衣袖渐次结冰,从指尖一路蔓延到脖颈。
惊醒时,窗外真有断竹之声。他赤脚奔出,只见一截翠竹被积雪压弯,正一下下敲打着窗棂——像极了过去六年,师傅执戒尺轻叩他掌心。
灵堂的药味越来越浓。萧沉知道,那是自己连日煎煮的避寒汤——明知无用,却停不下手。
雾气氤氲中,忽有人从身后环住他,下巴抵在他肩头:“……苦。”
那声音太熟悉,他几乎要回头,却死死咬住牙。白清晏生前最恨他这副沉溺幻象的痴态。
药罐沸了,咕嘟咕嘟吞没了那声叹息。
长明灯终于油尽。最后一缕青烟升起时,萧沉看见白清晏立在供桌前,指尖沾了香灰,正往他眉心点来。
“闭眼。”那人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他顺从地合目,额上一凉。再睁眼时,案上供果完好如初,唯有三炷香齐齐折断,香头红如泣血。
门外忽有风雪卷进,吹得纸钱漫天飞舞。一片落在唇上,萧沉下意识抿住——竟尝到一丝甜腥,像那夜混杂着寒毒的吻。
萧沉在药室翻出一面铜镜。
镜面模糊,积了层薄灰,可当他指尖抚过,却映出一张熟悉的脸——白清晏就站在他身后,眉目如旧,唇角含笑,只是脖颈至锁骨蔓延着青蓝的寒毒纹路,像冰裂的瓷。
“师傅……”萧沉嗓音沙哑,不敢回头,怕惊散这缕幽魂。
镜中人却主动贴近,冰凉的手覆上他握镜的指节,缓缓下移,引着他触碰镜面。铜镜竟如水纹荡漾,他的手指穿透镜面,触到一片细腻的肌肤——是白清晏的腰。
“你瘦了。”幻影叹息,手指滑入他衣襟,掌心寒气刺骨,却让萧沉浑身战栗。他猛地转身,将人抵在药柜上,瓷瓶哗啦倾倒,药香弥漫。
白清晏仰头承受他的吻,唇齿间是冰雪的气息,舌尖却诡异地温热,仿佛寒毒下的血肉仍在燃烧。萧沉的手探入他衣内,掌心下的肌肤寸寸结霜,又在他的体温中融化,水珠顺着腰线滑落,浸湿了彼此的衣袍。
“您疼吗?”他咬住那粒耳垂红痣,哑声问。
白清晏轻笑,抓着他的手按向自己心口:“这里……早就不跳了。”
可萧沉偏要证明什么似的,一路吻下去,直到唇贴上那静止的胸膛。舌尖舔舐过青蓝的脉络,咸涩如泪,又腥甜如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窗外骤雨倾盆,雨滴砸在瓦上像无数奔跑的脚步声。
后山寒潭结了薄冰。
萧沉赤身踏入时,潭水漫过腰际,刺得骨头发痛。可下一秒,有人从背后环住他,霜雪般的手臂横在他胸前,指尖戏弄般地刮过他乳尖。
“您……当真阴魂不散。”他闭眼苦笑,却向后靠进那虚无的怀抱。
白清晏的唇贴在他耳畔:“是你不肯放我走。”水波荡漾间,一双腿缠上他的腰,脚踝如玉,却浮着蛛网般的毒纹。萧沉掐着那截腰往深处按,潭水激荡,碎冰撞在两人交叠的身体上,划出细小的血痕。
最痛时,他咬住白清晏的肩胛,尝到冰雪融化的滋味。而幻影在他耳边喘息,声音支离破碎:“再深些……让我记住这感觉……”
月光穿透水面,照见两具纠缠的身影——一具滚烫如炭,一具苍白如尸。
萧沉盗出了白清晏的尸身。
寒玉骨让遗体不腐,只是眉睫凝霜,像睡在永冬里。他褪去那件素白寿衣时,动作轻柔如对待易碎的琉璃。
“您说过,寒毒发作时……想要我近些。”他俯身舔掉白清晏锁骨上的冰晶,手指滑入腿间。意料之中的冷,可当他进入时,却错觉内里有一丝余温,仿佛灵魂仍未散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尸身不会迎合,但萧沉执拗地动作着,汗水滴落在白清晏胸口,竟让那些青蓝纹路微微发亮,如星河流转。他痴迷地俯看,在每一次顶入时低吼:“睁开眼……看看我……”
突然,尸身的指尖动了一下。
萧沉僵住,却见白清晏的眼角缓缓滑下一滴泪——是冰融了。
晨光穿透窗纸时,他抱着尸身蜷缩在灵床上,指尖还扣着对方的手腕。那里本该有脉搏,如今只剩他掐出的淤青,像一场徒劳的占有证明。
他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
几天后。
萧沉一脚踢开酒坊的门,踉跄跌入满室浑浊的热气里。劣酒、脂粉、汗臭混作一团,熏得他眼眶刺痛。他抬手抹了把脸,掌心湿漉漉的,也不知是酒是泪。
“最烈的烧刀子。”他砸下一锭银子,喉结滚动,“要三坛。”
跑堂的赔着笑凑近:“这位爷,咱们新到了西域葡萄酒——”
“听不懂人话?”萧沉猛地攥住对方衣领,酒气喷在他脸上,“我说,烧、刀、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四周骤然一静。角落里传来几声低笑,有人窃窃私语:“瞧那丧家犬的德行。”
萧沉松开手,仰头灌下第一口酒。火辣的液体滚过喉咙,烧得五脏六腑都蜷缩起来——多好,这世上总算还有能烫着他的东西。
二更鼓响时,后院传来撕打声。
萧沉本不想管。可那声惨叫太像白清晏毒发时的闷哼,他捏碎酒碗,鬼使神差地循声而去。
月光下,三个壮汉正按着个清瘦少年往墙上撞。那孩子最多十七八岁,苍白脸上糊着血,衣领被扯开大半,露出伶仃的锁骨——右肩一粒红痣,艳得刺眼。
“小贱货!爷花钱是让你摆脸子的?”为首的刀疤脸揪住少年头发,“再躲试试?”
少年突然抬头,黑瞳里淬着冰:“我说了,不接客。”
萧沉瞳孔骤缩。这眼神,太像那个人说“不必熬药了”时的决绝。
酒坛砸碎在刀疤脸后脑时,萧沉自己都愣住了。
血泊里,少年死死盯着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多管闲事。”少年抹了把嘴角的血,声音沙哑,“他们明日还会来。”